黑白盞 作品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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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方嘉予被北京的一所知名傳媒高校錄取,即將去北京讀研。

這個訊息,她寫了一封信按原來的地址寄給了何岑。

四年的時間真的是不長,方嘉予想,但是三年加三年加四年就是十年,每一段時間都不長的,可我居然已經和何岑認識了整整十年。

初中時候,何岑上講台畫生物圖,大家驚呼聲中,方嘉予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她感覺何岑朝自己看了一眼。

她下課就傻傻地跑過去跟人家說,我也學過素描。何岑點點頭,我是素描九級,考過級的。她不信,何岑真的第二天把自己金閃閃的證書帶來給她看了。

初中時候何岑英語不好,班上英語最好的那個女生總是放學和他一起去車庫。方嘉予就特意在家一遍遍背四級詞表,找了各種英語試題反反覆覆練,想要給何岑講題。不過是想要,她初中時候從冇這個機會。

高中時候,何岑數學課從不聽課。數學老師不允許課堂上有講話聲,何岑總是在數學課上把不會寫的英語題寫小紙條問她,方嘉予一回頭,看到何岑假裝測距投拋物線,方嘉予覺得很好笑。

高中夏天的晚自習,夜晚十分安靜。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完成作業和習題,窗外偶有蟲鳴,教室裡都是驅蚊水的香味,電風扇在無休止地轉著。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教室裡開始逐漸喧鬨起來,方嘉予總是回頭拿書包,然後看到何岑在認真地思考題目,握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實在是讓方嘉予挪不開眼睛的風景。她有時候近水樓台,問何岑幾道理科題,晚上回去睡覺,都會想著他講題的每一句話。

但是方嘉予不會說。她知道何岑是目標性很強的人,在重要的考試麵前,她賭何岑不會選擇掉鏈子。

她自己也不想成為老師、家長和同學的談資,可能心裡就覺得自己必然失敗吧,單方麵的失敗就是一個人的死刑。

上大學以後,在那節傳播理論學課上,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高中的小紙條,大學的新環境讓方嘉予失落,而那種曾經“可靠”的關係讓她眷戀。新的同學有著各地不同的秉性,價值觀並不完全相同,她開始懷念中學時代種種,中學時代的人。

她就那麼給何岑寫了一封一千來字的信。本來是客套的話,寫著寫著就越寫越多了。寫到了自己新來大學就受了傷,不敢和爸媽說,就在信裡和何岑說了個明明白白;她還提到了期待寒假,因為寒假可以回家,她現在很想家,想念放學後二十分鐘就可以回到家和爸媽在一起的日子。

她把這些自己的脆弱寫在信裡,寄給遠在北京的何岑。寄出的時候,她反覆糾結,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她和何岑難道真的能稱得上是什麼“強連接人際關係”嗎?不過是認識六年的老同學罷了,是不是這樣的?或許這封信寄出就會有答案了呢?

方嘉予於是寄出了這封信。

但答案狠狠嚇到了她。好幾月的平靜無聲讓她覺得自己自取其辱,還取了個大的。她於是不敢主動聯絡何岑,就連元旦祝福,都冇敢給人家發一個。

何岑的回信篇幅遠遠比不上她所寫的那些,但是該回覆的基本都說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補償,還寄來了幾本書。

寒假本來也就一個月左右,何岑還要去實踐,在老家估計也見不了什麼麵,開學一個上海一個北京。

方嘉予開始覺得不去一個城市確實不是什麼好選擇。或許在大學的這些日子,何岑就會和身邊的女孩子戀愛。方嘉予也會想著,如果你喜歡彆人,我就也去喜歡彆人。但她現在找不到再讓她那麼心動的。

方嘉予突然覺得人生的出場順序是蠻重要的,在我十幾歲的時候,他戴上那麼一條圍巾就叫我這麼念念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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