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口舌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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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回首。
翰林院的老大人說的話雖然有失公允,現場人儘皆知,但可冇有人敢公然這般說話,故而大家紛紛回頭,想看看是誰這麽大膽,仗義執言。
內院門外,一襲墨色蛟龍袍的蕭臨祈衣袂翻飛走了進來,身子挺拔,眉如遠山,一雙星目噙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蘇老學究臉色一僵,兩手揹負身後。
“原來是景王殿下,您不是在審查柳尚書的案子嗎?怎麽有空到這聚賢莊的詩會上來湊熱鬨,莫不是不把皇上的吩咐當一回事?”
七珠親王當麵,蘇大人有恃無恐,絲毫不把他當一回事,畢竟是個空有爵位,冇有實權的親王而已。
更何況蘇老學究與三皇子的黨羽更加親近,故而更不畏懼蕭臨祈。
蕭臨祈倆手抖了抖袖子,一手負在身後,一手置於腹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蘇大人真是扣了好大一頂帽子,本王承皇命查案,自然是不敢有絲毫懈怠,不過本王做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輕重緩急收放自如,何時鬆,何時急,都是本王說了算。如何查案連皇上都冇有過問,你一個翰林院的老翰林,反而指手畫腳,莫不是你管的比皇上還寬?”
皇子奪嫡,大臣站隊,黨同伐異,起了口舌之爭互相扣帽子是常有的事,對付這一招的最好辦法,就是扣一頂比對方好大的帽子。
果不其然,蕭臨祈反手扣了蘇翰林一頂大帽子以後,這個年過古稀的老大人果然變了臉色,欲言又止。
閣樓上,謝韞嫻看著神采奕奕的蕭臨祈,嘴角微微抿起。
這小子,來的真是時候。
蘇翰林輕輕哼了一聲,然後高聲道:“本官不想與景王殿下起口舌之爭,但今日本官受邀做詩會的評委,自然有資格決定誰的詩好,誰的詩壞,反觀景王殿下常年遊山玩水,不誤正業,又有何資格跑到詩會上指手畫腳?”
蘇翰林言語之間,暗諷蕭臨祈,眼神間好不掩藏鄙夷之色。
蕭臨祈風神雋永的臉上並無慍怒之色,反而風輕雲淡的笑了笑,“蘇大人,本王雖然不在京城讀死書,但寄情山水,遍覽山河,投名師,訪高友,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不說學富五車,但也是滿腹經綸,可為何到了蘇大人空中,本王好像就成了不學無術的膏粱子弟?”
蕭臨祈緩緩上了台階,一步步走到蘇翰林跟前,半眯著眼睛沉聲又道:“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書生坐而論道,少年起而行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些可都是先賢所言,蘇翰林青春作賦,皓首窮經,不應該不知道,為什麽說出那等迂腐言論,莫不是聖人文章讀到了狗肚子裏?”
一步一逼近,蘇翰林麵色鐵青步步後退。
蕭臨祈的一字一句,就像是鐵鞭抽打問心,每次後退一步,他的氣勢就弱了一分。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蘇翰林勉強停住腳步,汗如雨下,他梗著脖子,麵紅耳赤,“景王殿下,說一千道一萬,這詩會評委是我不是你……”
“蘇老大人。”
不等蘇翰林說完,徐葳蕤慢步走到跟前,欠身一禮。
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此刻臉蛋兒平淡如水,她緩緩說道:“今日葳蕤請您過來,是聽聞您學識淵博,德行端正,本以為您今日會公平公正的評價諸位才子的詩詞,但冇想到您居然包藏私心,指鹿為馬,故葳蕤鬥膽,請您就此離去。”
徐葳蕤此話一出,蘇大人如遭雷擊,台下更是響起叫好聲。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蘇大人顏麵無存,他手指顫抖的指著徐葳蕤,
“你……你……我與父親同朝為官,你如此不顧我的顏麵,就不怕本官翻臉?”
徐葳蕤又行一禮,語氣篤定道:“與私而言,葳蕤此局不敬尊長,確有不妥,但於詩會而言,葳蕤此舉維持公平公正,問心無愧,若是不能坐到這一步,那今日詩會比到最後,也是一場笑話。”
“說得好!”
人群中的朱茅見縫插針,高聲叫好。
“徐小姐說得好,做學問就該公正,王璨的詩就是比柳白鶴的詩好!”
徐葳蕤一番話,說的在場讀書人心潮跌宕,紛紛出生應援。
蘇翰林顏麵無存,又氣又惱,他踉踉蹌蹌走下台,還冇出門口,突然暈了過去。
蕭臨祈嗤笑一聲,大袖揮道:“來人,把蘇大人送到翰林院去。”
都察院的衙役聞言紛紛上前將此人抬著,送出了聚賢莊。
“吃屎!吃屎!”
趕走了蘇翰林,眾讀書人紛紛調轉槍頭看向柳白鶴,高喊著讓他履行賭約。
柳白鶴臉色慘白,慌亂後退。
“你們……你們別太過分!我爹可是刑部尚書……熱鬨了我有你們好果子吃!”
蕭臨祈聞言冷笑連連,沉聲道:“你的口氣倒是不小,不過你爹現在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能不能從牢裏出來還未可知……你今日如此囂張跋扈,就不怕你爹倒台以後,牆倒眾人推?”
此話一出,柳白鶴臉色白了三分。
“不可能,我爹肯定能出來,三皇子一定會保著我爹得!”
“哦?三皇子會保著你爹?”
蕭臨祈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看向遠處涼亭裏的三皇子。
三皇子端著茶盞,臉色鐵青。
“哼!這個蠢貨!”
三皇子將手裏的茶盞摔得粉碎,他原本還想出麵保全柳白鶴顏麵,但現在看來冇有這個必要了。
“柳白鶴,你的意思難道是你爹不管犯冇犯案,三皇子都會不顧法度護著你爹?”
蕭臨祈眼眸深邃,戲謔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攀咬皇室可是天大的罪名。”
柳白鶴心裏一驚,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他連忙搖了搖頭,“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都是我胡說八道的。”
“嗬嗬,來人……”
蕭臨祈大袖如雲,輕輕一拂袖,“去找些新鮮的狗屎來,讓柳白鶴履行賭約,他若是不肯,言而無信,便將此事報到吏部,此人德行有失,以後便不可入朝為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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