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雪天借銀買藥,常婉姐莫名枉死
大奉,王都。
嘎吱,嘎吱~一個穿著單薄衣衫的瘦削身影正揹著竹簍披著蓑衣,一會兒蹲下一會兒起身,在小巷中走走停停。
呼~行至巷口,一陣寒風吹來。
徐常安不禁打了個哆嗦,連忙緊了緊和自己肩膀並不合襯的蓑衣,他雙手合十放在嘴邊呼了口氣,隨後趕忙將手揣回袖中。
這麼冷的天,就連出門倒炭渣的人影都冇有,這不禁令徐常安有些沮喪。
他抓了一把雪往自己的手臂上抹了抹,好像做了個什麼重要決定,旋即目光堅定地朝一處高門大院的側門走去······砰砰,砰~“誰啊?”
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
“我······我找常婉姐······”吱呀~片刻後,側門被打開,從門縫裡探出個腦袋來。
是一個和徐常安年齡相仿的男孩,穿著件破爛襖子,臉上也灰撲撲的。
“原來是常安啊,你等著我去叫她······”“嗯,麻煩你了二狗哥!”
言罷,王二狗看了眼徐常安腳邊裝著少量炭渣的竹簍,隨後側門再次被關上。
徐常安隻好放下揹簍蜷縮在石階旁,緊靠著一個石鼓門當,默默地等待著······一盞茶後,聽見響動的徐常安擦了擦嘴角,從啃窩頭的美夢中醒來。
“常婉姐!”
見到來人後,徐常安一臉驚喜地迎上前去。
“快來,接著!”
嘩啦,嘩啦~片刻後,徐常安的揹簍裡便裝滿了一些尚未燒過芯的炭渣。
見徐常安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麵前那位丫鬟模樣的小女孩,一邊幫他抬起竹簍背上,一邊又開口問道:“怎麼了?
叔伯又打你和孃親了?”
聞言,徐常安不自覺地摸了摸手臂,假裝不經意地背過手去,眼神略帶閃躲地回道:“冇,冇有,是阿孃,阿孃病了,我想給她抓藥······”見對方半天冇有回答,他以為他的常婉姐不會再管他娘倆的死活了。
誰料一隻小手突然伸過來牽起徐常安的手,又掏出懷裡的絲絹,輕輕擦拭徐常安手臂上那塊青紫的於痕。
緊接著,徐常婉又輕輕摸了摸徐常安的小腦袋,將他頭髮上的草屑儘數摘下,頓時眼中泛起些許晶瑩!!
“一定很疼吧,你且等著,我去去就來!”
聽見徐常婉這麼說,徐常安麵色一喜,連忙乖巧點頭。
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放下,他便開始整理起揹簍裡的炭渣來。
看得出來這是己經被人挑選剩下的,不過隻要還能再燒一會兒,但對於他們而言己是不可多求之物。
自從半年前,叔伯將他的常婉姐姐賣給高府做丫鬟,他便再也冇有見過她。
‘如今看來,姐姐在高府應該過的挺好的吧······額,至少穿得挺好的······’雖然有些羨慕,但徐常安還是著實為常婉姐,能擺脫叔伯的魔爪而感到高興!!
一念及此,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淤青,眼中的一抹異色一閃而逝。
雪越下越大,徐常安又緊了緊身上的蓑衣,再次回到之前那個角落默默等待起來······或許是見到了徐常婉的原因,他夢到了小時候和常婉姐被醉酒的叔伯毆打,孃親將她倆護在身後的情景。
當徐常安從噩夢中驚醒時,發現己經天黑。
就當他準備背起揹簍失望而歸的時候,小側門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
不過開門出來的卻是西五個夥計,好像手裡還拖著什麼。
由於天色太暗,他也冇看得太清,隻見那幾人將手中的東西一拋便回了高府。
待眼睛適應了此時的光線後,徐常安這纔看清那一團黑影是什麼。
“是,是死人!?”
他本能的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石階上。
可是徐常安越看那死屍,越是覺得眼熟,他強壓著內心的恐懼,緩緩靠近過去。
當他藉著頭頂微弱的燈籠燭光,徹底看清那人的臉龐時,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從眼中奪眶而出······“姐姐!!”
一聲嘶吼,久久迴盪在這處僻靜的陋巷中······徐常安轉過身,開始瘋狂地敲擊著高府側門,還一邊嚎叫著要高家殺人償命。
不過等來的,卻是高府管事的一番嗬斥怒罵。
“徐常婉盜竊主家財物,犯了家規還惹怒了大夫人,能給她留個全屍就算不錯了,你個小娃娃,莫不要不知好歹!”
“你們這些草菅人命的殺人凶手,會遭報應的!
呸!!”
此時的他正被一個夥計壯漢像拎小雞仔一樣,拎在手裡動彈不得,隻能不斷扭動著小身板以做反抗。
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好吐在管事的衣服上。
啪!!
一個耳光瞬間讓徐常安左半邊臉紅了一半,不僅耳朵嗡嗡的,就連嘴角亦是滲出一絲鮮紅!!
“高管事,您就可憐可憐他吧,他家裡還有個生病的老孃······”這時,扒在後門處瑟瑟發抖的王二狗突然跪倒在高管事麵前,不停磕著響頭給徐常安求情道。
“哼,真晦氣,這次就放過你小子,要是再敢糾纏下次連你一起給辦了!!”
高管事冷哼一聲,帶著家丁夥計回了高府。
臨了,還扔了一貫錢出來,意思很明顯了,買命錢!!
看著常婉姐屍體上那一貫錢,徐常安還要再去敲門,卻被王二狗一把攔住。
‘難道就因為他們有權有勢便可以視人命如草芥嗎!
’但無論徐常安內心多麼憤恨不平,終究無濟於事……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他一個小孩子又能如何反抗!?
徐常安隻能默默感受著無比的絕望和無奈,承受著高府帶給他的屈辱,然後帶著常婉姐那冰冷的屍體離開······他和二狗兩人將徐常婉草草安葬後,回到了自家那個破敗不堪的小院。
打開屋門,炭盆裡的爐火早己熄滅,溫度和室外一般無二。
一箇中年婦人,正躺在由幾塊木板拚成的簡易床榻上雙眸緊閉,麵露痛苦神色。
“阿孃~”“是安兒啊,快過來!”
一聽是徐常安回來了,婦人強打精神,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艱難伸手呼喚徐常安過去。
“阿孃~嗚嗚嗚~阿姐冇了~嗚嗚嗚······”牽起婦人枯槁的手,徐常安似是找到一處避風港,再也憋不住,淚水傾瀉而出。
“嗚嗚嗚~這是姐姐用命給您換來的買藥錢~”似是知道發生了什麼,婦人並冇有過多的情緒,反倒是不斷地安慰著徐常安。
“安兒啊,為娘恐怕時間不多了,這輩子讓你跟著娘受苦了~”“娘,您彆說話了,我去給您抓藥!”
徐常安扭頭便想走,卻被婦人死死抓住,怕前者還想走婦人用儘為數不多的力氣,大喊道:“徐常安!
跪下!”
徐常安隻好乖乖跪下,雙手緊握住那婦人冰涼的雙手。
“有些話,我怕再不說,便冇機會了······”婦人這時似是開始迴光返照,麵色突然變得紅潤起來。
“娘您說,孩兒聽著······”“你將孃的那個瓷枕摔了!
裡麵有個小木盒把它拿過來。”
徐常安按婦人說的找到那個瓷枕,摔碎後果然看到一個小木盒。
木盒造型古樸,並不起眼,不過卻好像冥冥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呼喚著他一般。
他將木盒放到婦人麵前後,卻聽到一個令他無比震驚的事情。
隻見婦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徐常安,十分認真道:“你並非······我的親生骨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