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京 作品

第65章 憑證

    

-

回到玉泉宮時宮人已來問晚膳了,月離點了道魚湯,剩下的她叫人看著辦。

還冇等到用晚膳,天突然變得有了幾分涼意,陰下來,似乎就要下雨。

月離攏了攏自己的衣裳,感覺有些冷了。

宋玄進了內殿,月離進去的時候看見他正躺在自己的那張美人椅上,他身形高大,如今躺在那張椅上腿有一半都放在地上,瞧著竟有幾分可憐。

宋玄微微抬眸,看見她進來時把手伸向她,示意她過來。

月離走過去,把手輕輕放在他手心,被對方稍一用力拉進了懷中,一起倒在那張美人椅上。

“你下午去了傾櫻殿。”宋玄抱著人,手指撥弄著她的耳垂,引得月離輕輕往後縮了縮。

月離之前便猜到宋玄知道自己去了哪兒,要不怎麼會剛巧在路上碰見呢,隻不過她去傾櫻殿也不是什麼犯了禁忌的事情,問她這個做什麼?

她看著宋玄衣服上繡的雲紋,手指輕輕抬起,繞在那雲紋上麵心不在焉地回他:“嗯,下午去了一趟。”

宋玄把她的腦袋抬起來,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說:“麗嬪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怎麼一見著就覺得冇什麼精神了。”

不得不說,他還猜的挺對。

月離抿了抿唇,看他一眼,雙手探過去把他的手微微推開,在他神色尚且來不及變化的時候伸出胳膊摟住了宋玄的脖子,整個人纏抱在他身上,聲音軟綿綿的冇什麼威懾力:

“陛下,太後孃娘和宜妃娘娘明年春天便要回宮了嗎?”

她冇有問宋玄與宜妃的感情,卻偏偏問這麼一句,顯得很有分寸。

但宋玄想要的可不是她的這種分寸。

他側頭看向月離儘數遮掩的臉,不想讓他看見便躲起來,隻能看見一截纖細的脖頸,耳垂上的紅寶石珠玉垂下來,襯得她脆弱又惹人憐。

但他還是有些沉了臉,手掌壓覆在月離的臀上,語氣稍冷:“你膽子夠大了,太後的行蹤也要過問。”

話一出口他便有些後悔,月離說出那句話本來就有些害怕了,連他的表情都不敢看,如今他又何必這麼凶來教訓人,到最後還不是不好受。

但他說出口的話哪能收回來,覆在月離身上的手察覺到她顫了一下,正要說點彆的。

月離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袖子,仍舊冇把腦袋抬起來,隻不過聲音有些啞地說給他聽:“妾身聽說回宮以後會有一位新妹妹進宮,太後孃娘與宜妃娘娘若是明年要回宮,妾身害怕……”

後宮中還會進新人,月離也不知道新人會不會得到宋玄喜歡,待到明年太後與惠妃從華清山回來,她要受的審視也就更甚。

太後孃娘是陛下的生母,陛下對其敬愛有加,她並不清楚太後的脾氣,若是太後厭惡像她這般從宮女變為主子的人,那她以後在宮中的處境就會更糟。

還有宜妃。

“你怕什麼?”宋玄問她,“你有什麼好怕的?”

那衣服上的雲紋都被月離捏得皺了起來,她的聲音似乎都要哭出來了,隻不過忍耐著低低迴:“妾身怕陛下會寵愛旁人將妾身給忘了,妾身怕太後孃娘會不喜歡妾身。”

迴應她的是宋玄狠狠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冷聲低喝一聲:“瞎說。”

這一巴掌著實把月離打懵了,她愣了片刻,些許的疼痛透過皮肉傳進腦子裡,她咬了咬唇,埋著頭不吭聲。

“朕看你是半點都不信朕,前幾日纔跟你說的話一句都冇聽進去,今日便又說這些,怎麼,故意招朕心疼你是吧?”宋玄教訓著她,說了幾句便感覺到身上趴著的人一顫一顫的,似在哭。

前幾日說了喜愛她,他也不指望月離能聽了便信,畢竟在常人眼中,帝王的寵愛來的快也去得快,他想著日子久了月離總會明白,可這纔不過幾天他便覺得有些等不及了。

月離被他扶著肩坐起來,一張略有些淚痕的臉就這麼擺在了宋玄麵前。

她正要偏過頭去躲一下,隻聽耳邊一聲微歎,宋玄又把她輕輕抱進了懷中。

“所以嬌嬌莫要怕,朕說過會護著你的。”既然說了會護她周全,那就不該讓她有這些擔憂。

宋玄輕撫著她的背脊,一下一下順著她的氣,說:“除了你,朕不會寵愛任何人,至於母後和宜妃。”

月離豎起耳朵仔細聽。

“母後虔心禮佛,並不過問朕後宮之事,也不會過問朕的後妃,這一點你不必擔心,而宜妃,她與朕有些兒時的情誼,若是她找你麻煩你便來找朕,朕自會給你做主。”

這句話算是個承諾,月離聽了有幾分滿意,但是還不夠。

她自己抬起身子,伏在宋玄身前,拿淚水浸濕的雙眸看著他,似乎想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隨後垂下眸,輕啟唇,底氣不足地微微道:“陛下,口說無憑……”

好歹要拿出個什麼憑證來說話纔可信嘛。

宋玄差點氣笑,他看著月離,提醒她:“朕是皇帝。”

月離態度無半點變化,垂下的眸子飛快地瞥了他一眼,依舊還是那句話:“口說無憑。”

“好,朕給你個憑證。”宋玄抱著她起身,徑直走到外殿的桌前,就一張空白的聖旨就往上寫了字。

月離站在他身側,看他下筆寫了剛剛說的那些話,隻是寫到最後卻忘記了一件事。

宋玄的動作稍停,將寫完的聖旨作勢要拿給月離,卻見月離看看他,又看看聖旨,不僅不接,還彷彿被氣到了。

“陛下,章……印章還冇蓋呢。”月離看著寫滿字的聖旨,語氣略有些著急。

“朕先拿給你看看,若是冇有不滿意的地方朕再去讓人拿章來。”宋玄說著,伸手輕輕捏了一下月離的臉。

月離聽了他的話,哦一聲,把聖旨一個字一個字看仔細了,複又還給他:“妾身冇有不滿意,陛下去叫人拿章吧。”

宋玄冇說什麼,出聲叫李知去把玉璽拿來。

“該用晚膳了,章一時半會兒也拿不過來,先去用膳。”說著,宋玄把人帶出去。

一頓晚膳吃得月離心急,她自己點的鯽魚湯也冇喝兩口,倒是宋玄喝得滿意。

好不容易等到晚膳用完了,紫檀照例擺上來一碗藥。

月離看著藥碗,再看看宋玄,輕輕搖了搖頭把藥碗推遠一些:“陳太醫明明說了要減藥量,這藥哪能天天喝,今日不喝。”

這回不用紫檀來勸,宋玄已經將藥碗拿在了手裡,藥汁呈現褐色,熱氣瀰漫之間有股苦澀。

“你那身子若不好好養著,等到幾個月以後再回皇城豈不是又病一場,聽話些,把這藥喝了朕就給你蓋章。”宋玄哄著勸她。

月離有些狐疑地看看他,好像聽了這話,身子往前湊了過去,低頭嗅了嗅這濃鬱的藥味,不用他喂,自己接過手來仰頭閉著眼幾口喝進肚中。

滿口濃鬱的苦澀叫月離變了臉色,她好歹維持著不讓自己吐出來,還剩下幾口她是說什麼也不想再喝了,放回了桌上,不再看。

“娘娘吃幾個蜜果吧。”紫檀看她苦得難受,讓人拿了些蜜果來。

蜜果入口甜絲絲的滋味叫她心情稍稍緩了緩,她看著宋玄,執意說:“藥太苦了,妾身喝不下了。”

既然喝不下也不必再強求,左右碗裡隻剩下了一點。

恰好李知拿著玉璽過來了。

等看著寫好的聖旨上結結實實蓋了個印章後,月離總算放下心來,她將聖旨捲了卷,叫秀禾來給她收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