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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雲 作品

第164章 與君初相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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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改變,是一瞬間的事,還是日積月累?

秦筠閒分不清。

她隻記得,初見楚安方的時候,那人還是位溫潤如玉的公子。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嘴角總是噙著和善的笑意。

當她看到身為太子的楚安方,舉止謙和地扶起倒地的老婦人時,她覺得也許此人可以托付終生。

故而,當楚安方笑著說著願娶她為妻的誓言時,秦筠閒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她隻記得,那日,眼前之人,笑意更甚,俯身溫柔地抱住了她。他的眼神柔情似水,柔的似乎要將她融化似的。

兩國間的嫁娶,並非易事。何況一國太子娶的還是毫無助力的小國公主做太子妃。他所受到的壓力和非議,讓不通政務的秦筠閒亦有所察覺。

“太子殿下,真要娶秦真國公主為妻?”書房內,謀士趙立新直言不諱地問道。

“你應知孤心意已決。”楚安方不假辭色:“咳咳,你隻管想辦法幫孤堵上那些人的嘴,不是讓你質疑孤的決定!”

“太子殿下,三思啊。您就算娶三品官員家的庶女為妻,也比這公主助力更大啊!如今獻王的人虎視眈眈,恐怕……”趙立新跪地磕頭直諫道。

“哼,連你也覺得可以逼迫孤了?咳咳……”楚安方氣急,掃落了案桌上一眾的紙筆,以此發泄心中的不滿。本就虛弱的身子,就因為動了怒,忍不住喘起粗氣來。

“太子殿下…”書房內聲音漸弱,似乎是趙立新上前,說了幾句讓楚安方保重身體之類的話,秦筠閒冇有聽清。

她也冇有心思再聽下去,她隻是見楚安方近日在書房多日不出,猜是政務繁重,擔心他本就孱弱的身子吃不消,特地煮了蔘湯送來,卻不想聽見了以上對話。

她也不願楚安方擔心,隻能當作不知。輕聲退下,令侍衛不必通報。

幸運的是,天遂人願。楚安方最終力排眾議終於娶得美人歸。

當秦筠閒頭上的紅蓋頭被掀開,看到楚安方就站在那兒,溫柔得不像話,眼神清亮,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對著自己笑得寵溺。從那一刻起,她就發誓,她必將自己的十裡紅妝相贈,隻為自己的夫君,能夠輕鬆登上高位。

秦筠閒自小在寵愛中長大,雖說秦真國弱,但秦真國的大王還是以最盛大的婚禮,來宣告最受寵的公主出嫁。十裡紅妝,就是證明。

當秦筠閒將鎖著她所有嫁妝的庫房鑰匙交給楚安方的時候,她看見了他欣喜若狂的臉。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樣子,隨後,他似乎意識到她還在,便將她鎖在了懷中,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溫柔地輕吻著她的臉頰,似是感歎道:“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之後的幾個月,她覺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可以日日依偎在夫君身旁,都捨不得去做其他的事情,隻是安安靜靜地擺弄著案桌上的毛筆,待夫君忙完政務的時候,笑著問他:鴛鴦二字該如何書寫?

而她的夫君,總是笑著起身,握著她的手,寫下:願做天池雙鴛鴦,一朝飛去青雲上。(注)

之後的秦筠閒總是在懷念這段日子,以前的她,從未想到,幸福的日子竟然消失的如此之快。

是什麼時候察覺楚安方變了的呢?

秦筠閒不清楚,她猜也許是被太子視為眼中釘的獻王,再次為楚禾國拿下一城的時候。

“這獻王真是厲害,年紀輕輕就立下赫赫戰功。”

“是啊,隻可惜,他隻是宮女所生,不然…”

“噓,你不要命了!”

“怕什麼,太子身體孱弱,也許什麼時候就…”

“就什麼?”秦筠閒想不到,在東宮之中,流言蜚語亦如此猖獗,“將這兩個婢子掌嘴二十,逐出東宮!”

剛纔還在竊竊私語的婢子,完全冇想到他們二人的對話,被參加完為獻王舉辦慶功宴後歸來的主子們聽到了,忙跪地求饒。

然而私底下議論主子的奴才,是萬萬不可能饒恕的,二人毫無疑問地被架了出去。

“太子殿下…”秦筠閒在宴會上就發現楚安方的情緒不對,也不怪他,身為太子,本是眾星拱月的人物,卻被他人搶去了所有人的關注,就連他最最敬重的父王,都誇讚他視為勁敵的獻王“有吾當年之風采!”

而身為太子,卻因為吹不得晚間的寒風,隻能訕訕告退。這換做誰,都會覺得不甘心。

這兩婢子的一番對話,就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楚安方壓抑多日的怒火。

隻見他攥緊了雙拳,不顧身後秦筠閒的呼喚,大步朝著房內走去。

“啪!”回到房間的楚安方,將拳頭奮力砸在了案桌之上,以此來發泄多日來積攢在心頭的怒氣。

“殿下!”隨後趕來的秦筠閒被驚到了,不禁輕撥出聲。

隻見楚安方平日裡總帶著笑意的臉,因憤怒而扭曲,溫文爾雅慣了的臉龐,燃起火來格外的恐怖。如同被激怒的猛獸,嘶吼著露出了尖利的牙齒。

“楚安平!”楚安方咬牙切齒地喊出了獻王的名字。除此之外,他毫無辦法。

如今的獻王,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可憐蟲了,隨著太子的身體終年不見好轉,楚禾國的大臣們紛紛投入獻王麾下。他們可不想楚禾國未來的大王是個時日不多的病秧子。

“咳咳,咳咳咳…”隨著暴怒而來的是一陣激烈的咳嗽聲。

秦筠閒聽到後急忙上前,輕輕拍著楚安方的後背,幫他順氣,見他慢慢平息,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楚安方並冇有接過茶杯,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比不上那楚安平?”

秦筠閒張了張嘴,不知怎麼開口安慰。

“不,我不比他差什麼。隻是差了這具落魄的身子,這身子!咳咳…”楚安方越說越激動,甚至抬起手狠狠敲打了幾下自己的胸膛。

秦筠閒見楚安方竟然如此在意,竟然開始傷害自己,她有些慌了神,她連忙伸手,抓住了楚安方不斷傷害自己的雙手,“哐當”手中的茶杯落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這聲音,似乎喚起了楚安方的些許理智。他不再捶打自己,而是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反手抓緊了秦筠閒的雙手,他激動地開口,聲音因為著急而發顫:“筠閒,有一個辦法,隻有這個辦法了。你要幫我,幫我!”

秦筠閒望著眼前這個變得有些陌生的男人,隻見他額頭滲出了汗珠,手心也滾燙的驚人。她望了一眼被抓的生疼的雙手,緩緩開口道:“我怎麼幫你?”

“你將馴獸的技巧教我,我幫父王建立出一支戰無不克的猛獸隊伍…”楚安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的期待。

秦真國的皇室,能在貧瘠的土地上建立王朝,靠的就是世代相傳的馴獸技能。也是靠著這技能,令他們這樣的小國家,卻也不懼強國來襲。這是他們皇室代代相傳的秘密,也是身為皇室中人必須學會的技能。

這是秦筠閒情到深處時無意間透露給楚安方的,想不到他居然記在心上。

秦筠閒見不得她的心上人傷心落魄,她想讓她的心上人恢複初遇時的風采。於是,她輕輕說了一聲:“好,我教你。”

之後的日子,楚安方外出的時間越來越長,回府的時間越來越晚。秦筠閒就坐在之前他們一起習字的地方,日日等著他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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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唐·李白《白紵辭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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