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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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盛夏的清晨總是帶著一絲涼意，陽光灑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清晨的霧氣帶著盛夏少有的清爽和涼意，讓人從內到外都感覺一身清爽。
宿管阿姨剛剛從椅子上拿出鑰匙把女生宿舍的大門打開，轉眼就看見樓道裡逆著光暈走出了一道身影。
身影由遠及近，人影也漸漸的由小變大。
光暈中的身形纖細單薄，長長的馬尾隨著急促的腳步不知覺地晃動。
李麗紅看著從逆光中走出來的女孩，跟往常一樣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小黎，還是起這麼早啊。”
隻見眼前穿著白T淺色牛仔褲的女孩，微微點著頭。
臉上僵硬地露出一個禮貌又有些疏離的笑容，打了聲招呼：
“李阿姨，早啊。”
李麗紅彷彿習慣了她跟往常一樣，禮貌中帶著清冷疏離的態度，繼續自顧自的，絮絮叨叨的關懷。
“雖然說生活不容易，但是你最近瘦的太厲害了，有時間還是要吃一點好的，再忙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黎念身形頓了一下，神情間有些不自然。
她不知道如何麵對來自他人突然的特意關懷，糾結了好一會，最後也隻乾巴巴的說了一句。
“謝謝，阿姨關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邁著腳步，朝著宿舍大樓外走去。
如果這時候有人注意的話，可能會發現她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李麗紅看著黎念遠去的身影，嘴裡唸叨著：“這孩子也是不容易。”
她嘟囔完纔拿起鑰匙朝著宿管室走去。
*
黎念朝著荊江大學校門口的方向邊走邊跑，視線還時不時的瞥著手機上的時間。
因為週六週日的原因，很少有學生能像她一樣起的那麼早。
朦朦清晨中，大多數的學生們基本上還都在睡著懶覺，沉浸在夢鄉之中。
但是校園的青石路上，還是能偶爾看到零星幾個學生跑步的身影。
黎念邁著步伐走出了荊江大學校門口，剛走出校園門口就看到了唐嘉衡的身影。
隻見，唐嘉衡一隻腳放在電動車的踏板上，一隻腳支撐在地麵，有些痞氣地坐在一輛綠色的電動車上。
他嘴裡叼著一個素菜包子，時不時地咀嚼著。
一邊吃著包子，一邊視線不斷地打量著從校園門口出來的零星學生們。
等看到黎唸的時候，他如往常一樣直接把車把手上的頭盔扔給她，另一端的黎念很自然接過把頭盔，把它戴在了頭上。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冇有絲毫的拖遝。
唐嘉衡立刻把手中的包子匆忙塞進嘴裡，迅速囫圇吃完。
又從另一個車把的把手上，摘下一個透明塑料袋遞給她。
黎念接過遞過來的塑料袋，裡麵裝著的是兩個熱騰騰的包子，包子的熱氣直接撲麵而來。
唐嘉衡吃完包子，雙手緊握著車把，帶上頭盔，對著後麵的她說了一句。
“坐好了，我們要出發了。”
黎念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嘟囔應和著。
一輛電動車慢慢駛進了早高峰的車流之中。
微風輕輕吹起黎念淩亂的髮梢，黑色髮絲在微風中飄揚著。
黎念在唐嘉衡的後座一邊吃著包子，一邊看著太陽慢慢地從地平線上升起。
朝陽噴薄而出，陽光漸漸灑在了柏油馬路上，與路邊的樹木形成了不同的光影，而他們正在這光影之中不停地穿梭前進。
黎念眼裡含著笑意，輕輕拍了拍唐嘉衡的肩膀。
“嘉衡，等這次我拿到打工掙的錢，咱們就能換一輛新電動車了。
到時候把新的電動車給你用，我用這輛舊的電動車就行，這樣你也不用早起接我了，我去打工的時候也不用來回倒公交車了，這樣能方便不少。”
唐嘉衡聽到黎唸的話，應和點著頭。
“我這輛舊的已經用出感情了，到時候你用新的就行，我還是用這輛舊的。
到時候如果差點錢你跟我說，我給你補上差的錢。”
黎念快速地吃完了塑料袋裡的兩個包子，湊到唐嘉衡的頭盔旁邊。
“不用，我算過了，我暑期打工掙的錢，足夠買一輛新的電動車了。”
唐嘉衡聽到了黎唸的話冇接話茬，隻說了一句。
“包子吃完了？吃完了，咱們車速可就要提升了。”
黎念：“加油！衝啊，小唐同誌。”
唐嘉衡轉了轉車把手，加快了電動車的車速。
“加油，衝啊，小黎同誌！”
一輛綠色電動車迅速湧入到了車道之中，在一輛輛的汽車之中顯得不是那麼顯眼，甚至有些渺小的可憐。
電動車行駛了很久。
最後這輛綠色的小小電動車在一座聳立的大樓門口停了下來。
黎念從電動車上走了下來，摘下了頭盔，順便把手中的頭盔遞給了唐嘉衡。
對著他揚手再見：“謝了，走了。”
她含著笑意走進了大樓裡麵。
唐嘉衡看著黎念遠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聳立高大的大樓。
瞬間感覺渺小的可憐。
一抬頭就看見大樓的門麵上赫然寫著：
新晉律師事務所。
幾個大字。
荊江本地人都知道新晉律師事務所的名字，著名的紅圈所。
在這裡上班的人非富即貴，個個拿出來都是家世優渥，名牌大學的好背景，簡直就是天之嬌子們的人才基地。
在這裡上班的人就算是簡單的刷一下實習履曆，都是會被其他普通律所搶著要的程度。
更不用提在這裡上班的人了，那時間簡直都是按分鐘計費。
看著人來人往西裝筆挺，妝容精緻踩著細高跟的精英們。
唐嘉衡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臉色有點訕訕的模樣，轉了轉電動車的車頭，迅速地調轉方向，再次湧入了擁擠的車流之中。
*
黎念走進大廳迎麵走來看到的就是一個巨大的LED的廣告大屏，隻見上麵一段采訪映入眼簾。
在落地窗前一個西裝筆挺，麵容俊朗的男人，對著記者緩緩開口。
“新晉律師事務所，致力於為我們的客戶提供最優質的服務，同樣我們也滿懷愛心，致力於在每場慈善活動中，幫助每一個需要法律援助的人。”
黎念看著螢幕中的男人款款而談，一副商務精英的模樣。
眼神中帶著一絲她自己都冇有察覺的嘲意。
她的身邊時不時的經過一些男男女女。
偶爾有些身影佇立，腳步停留在巨大的顯示屏前。
那些人的眼神中帶著些憧憬，神色中帶著些崇拜，看著螢幕中說話的男人。
甚至有的人心中暗暗幻想著：
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成為像他這樣優秀的人。
黎唸的耳邊不時傳來眾人的小聲喃喃。
“如果我也能像程律師那樣優秀就好了。”
“程律師，那可是萬裡挑一的人啊，聽說他當時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被新晉律師事務所作為潛力股進行培養了。
畢業以後直接進了新晉律師事務所，五年之內直接成為了律所的合夥人，簡直是吾輩之楷模啊。”
“那可是咱們所可望不可及的人物啊。”
“看看他那張臉我也就知足了，就是不知道他有冇有女朋友。”
“你可醒醒吧，那可是程律師，不是什麼人都能湊到他麵前說話的。
那位可是按照分鐘計費，再說了就算找女朋友也輪不到你。
聽說咱們律所的小公主跟他相交匪淺。”
“唉，做做夢怎麼了，萬一實現了呢？”
說完，兩個女孩結伴走到電梯旁開始等電梯。
旁邊的男孩努了努嘴，打趣說道。
“咱們要想吸引程律師的目光，色se誘you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咱們還是老老實實搬磚吧。”
一旁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你，要不你去泰國努力努力，要是能變身成新晉的小公主也行。”
隻見說話的男生拎起手中的公文包，朝著打趣他的男生拍去。
“少不正經了，你還是想想如何努力的搬磚吧。”
兩人接著走到電梯旁開始等電梯。
黎念收回看向身旁同事的目光，眼神看著高牆上懸掛著的巨大LED屏。
看著屏中一副溫和有禮模樣的男人，正在侃侃而談的神情。
嘴角不屑地勾起一抹嘲諷：
如果她從來冇有跟這個男人接觸過，她也許會相信麵前這個男人說的鬼話。
現在她隻想說，這種話也就能騙騙傻子吧，尤其在新晉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這種話簡直是一場巨大的謊言泡沫。
黎念跟著人流走到了電梯旁，開始跟眾人一樣等著電梯的到來。
電梯上的數字漸漸減少下降，一聲滴答聲響起。
電梯門緩慢打開，等待電梯的人流慢慢湧進狹小的電梯內。
黎念隨著人流慢慢湧進電梯，電梯的人慢慢多了起來。
電梯的空氣隨著人流都稀薄了起來，整個電梯像極了擁擠的沙丁魚罐頭。
直到電梯發出超載的滴滴聲，才停止了人流的繼續湧進。
最後一個進電梯的男生滿臉不悅地被迫下了電梯，嘴裡還嘟囔吐槽。
“這電梯就差我這一個人嘛，大早晨的真倒黴。”
電梯裡麵的人對此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每個人臉上都波瀾不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電梯最後還是在男生的吐槽中無情的關上了電梯門，徹底的隔絕了外麵湧動的人群。
隨著電梯的不斷攀升，電梯裡的人慢慢的也少了起來，黎念最後在17層下了電梯。
走出電梯，黎念如往常一樣來到了自己的工位處，與其說是工位，不如說是一個狹小的雜物間。
房間裡麵擺放著大小不一的紙殼，還有著成堆成堆的資料，整個房間顯得雜亂偪仄。
黎念身為新晉律師事務所培養的在校生，是一個連實習生都不如的可憐蟲。
她在律所的地位簡直不值一提，可有可無。
與其說是培養的讚助在校生，不如說是新晉律師事務所為了慈善之名所資助的臉麵。
一直到現在，
黎念還記得一年前在這裡發生的事情。
那時的她一臉青澀懵懂，
同樣也是她跟程羨安的第一次正式見麵。
她到現在也忘不了那次見麵，
直到現在，
她依然記得當時程羨安高高在上的模樣。
*
一年前。
一身昂貴西裝的程羨安坐在辦公桌前，雙手交叉搭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銳利與審判，看向他對麵的黎念。
程羨安上下打量著對麵的女孩，眼神中帶著一絲藐視和不屑。
當時的黎念微微低著頭，低垂的視線隻能看到地毯上，那雙不知什麼品牌的高級皮鞋。
隻要看一眼她就知道這雙泛著鋥亮光澤的皮鞋。
一定是自己這種窮學生負擔不起的昂貴高檔貨。
這種商品她隻在她們寢室鹿苑的衣櫃裡看到過。
她收回了打量的視線，把頭低的更低了。
看了看腳下那雙洗的泛白，帶著些破舊泥點的帆布鞋。
動作無意識的挪了挪腳，生怕把腳下那塊乾淨的地毯弄上臟汙。
她有些侷促地站立在程羨安的麵前。
對麵的程羨安嘴裡發出一聲清嗬，那聲清嗬中帶著玩味，也帶著一絲嘲弄的意味。
“聽說你是這屆荊江大學以最高分錄取的法律係學生。”
黎念聽出了程羨安話語中，毫不掩飾的輕視，眉頭有些緊蹙，但還是點頭回答了一句。
“是的。”
她很不喜歡麵前的這個男人居高臨下蔑視的語氣。
程羨安隨手拿起桌麵上的資料，接著說道。
“黎念，自小在孤兒院長大，能考這個分數也著實有些不簡單。
看完資料，程羨安心中暗想：
有才華，冇錢，冇背景，好拿捏。
也難怪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能進入到新晉待選的資助名單上。
這樣的她，
值得某個人特意打招呼關照嗎？
他看著黎唸的資料，有一搭冇一搭的繼續開口。
“恭喜你，因為你成績的足夠亮眼，吸引到了我們的目光，並且成功進入到了新晉律所讚助的候選名單中。
對了，新晉律師事務所決定要資助你完成學業，一直到攻讀完碩士研究生。”
程羨安放下了手中的資料，眼神中帶著一絲偽裝的溫和笑意，繼續開口。
“隻不過在讚助期間，新晉會對你有兩點要求：
第一，在校期間你的成績必須是全優，如果有一科不是優，那麼抱歉，後續新晉不會再給你一分錢的資助。
新晉則會再次尋找比你更有潛力，更為優秀需要資助的學生。
而那時的你很遺憾會成為新晉的棄子，被果斷無情地拋棄。
第二，你畢業以後必須到新晉工作，並且義務勞動十年。
但是這十年之內，新晉隻會給你普通實習生的工資。”
黎念眉毛微蹙，從昂貴的地毯上抬起頭來，眼神帶著一絲倔強，看著眼前麵容俊朗的男人。
“我好像從頭到尾都冇有說過我要接受貴公司的讚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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