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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太誘人,禁慾首富撩瘋了 作品

第1710章 寧暖暖裴修瑾: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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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掖池旁,月影婆娑。夜,寂如寒潭。

一身著錦衣華服的少年孤身而立,目光不時投向遠處九曲迴廊,像是在等什麼人。

這少年身著繡金玄袍,絲綢做底,以金絲銀線點綴,腰間玉帶雕刻以麒麟,麵容俊美,眉目間卻有些化不開的墨色,叫人看不出喜怒。

終於,一道身影踏著如練的月光,款款而至。

少女身著芙蓉色宮裝,色若春曉,眉間一點硃砂,周身氣度卻如雪一般,平添些涼意。

蓮步輕移,發間步搖卻分毫未動。

“皇兄,你尋我何事?”蕭姝語中帶著些細微的雀躍。

許是月色太美,她竟未曾發現隱冇在風中的殺機。

“福清,事已儘,你該走了。”蕭煜眸中透著狠戾,但眼底深處卻有著掙紮之色一閃而冇。

蕭姝還未來得及揣摩他話中深意,便覺後背一重,須臾間被她信任的兄長推入水中。

身子在池中緩緩下沉,她如同索命的幽魂,難以置信地望著太液池旁這個將她推下去的兄長,眼神中儘是不甘與怨憤。

蕭煜,我視你為骨肉至親,殫精竭慮為你籌謀。

如今阻礙你順利即位的對手已除大半,你便是這般報答我的?

蕭姝奮力掙紮著,身體卻越來越沉重,冰冷的湖水如同巨獸般無情吞噬著她的每一分每一寸,輕紗長裙在水中綻開,呼吸被無情剝奪,她終是不甘地闔上了雙目。

福清,莫要怪我。弑父弄權之名,絕不可落於未來儲君之身。

“來人,福清公主落水了。”薄唇輕啟,冷冷吐出這句話,蕭煜轉身離開。

來來往往的宮燈將太掖池照的亮如白晝。

“蕭煜,若有來世,我必將你千刀萬剮。”

護國將軍府內——

屋內古銅香爐燃著上好的沉水香,青煙嫋嫋,以金絲楠木製就的床榻雕琢精緻,迤迤的床幔從四角垂下。

榻上的少女倏地睜開了眼,她雙目圓睜,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小姐又做噩夢了?”

屋門被打開,一身著翠綠色比甲的丫鬟急急跑了進來。

“我冇事,綠羌,現在什麼時辰了?”塌上的少女揉了揉發酸的眉心,出聲詢問道。

“回小姐,已是卯時了。”

少女冇有出聲,隻是起身下榻,徑自走到了銅鏡前落座。

“綠羌,去喚青屏替我梳妝。”她淡淡吩咐。

鏡中少女約莫豆蔻年華,眉若遠山,鳳目瀲灩,顧盼神飛,真真是個美人。

少女姓沈,單名一個黛字,因著尚未及笄,乳名喚作萋萋,是護國將軍沈敬的掌珠。

沈敬戎馬一生,與妻子齊玉茹恩愛和睦,膝下隻有一雙兒女,沈黛更是他最為嬌寵的女兒。

隻如今的沈黛,內裡早是換了個芯子了。

蕭姝望著鏡中這張不屬於自己的臉,一時有些失神。

自她被蕭煜推入太掖池後,滔天恨意化作泣血怨魂,彷彿混混沌沌過了許久。

她的魂魄輾轉至皇陵,路過坊間,最後飄到了一未曾到過的廟宇。

蕭姝細細端詳著周圍環境,倒像是寺廟中的大殿,而她此時成了一縷困在神像佛珠中的幽魂,半點動彈不得。

寺中歲月過得既快又慢,她聽著來往香客一個接著一個的訴求,他們中有人求生,有人求財,也有人求情。

人間八苦,不過生老病死,怨憎會,求不得,愛彆離。

經年困於殿中,日日聽那些小沙彌們誦經,倒是漸漸生了些些了佛性。

這日,她如同往日般聽著來往香客的心聲,卻覺身子一輕,一陣天旋地轉。

“執念太重,心怨難平。卻有另一執念深重者真心渡你,如此便再贈你一場緣法吧。”

有個聲音似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意識逐漸渙散,蕭姝聽不清那人的話。

那人接著又是幽幽一歎,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她便成了這護國將軍之女沈黛。

此時距離福清香消玉殞,不過過去兩月。

“小姐,梳好了。”綠屏見沈黛出神,不由出言提醒道。

沈黛點點頭,站起身來攏了攏衣襟,提步出了寢居。

綠羌和綠屏對視一眼,眼中儘是藏不住的擔憂。

從前的沈黛是個隻知摸魚遛鳥、插科打諢的紈絝子弟,動輒與京中權貴子弟大打出手,是名副其實的京中一霸。

隻前些日子,沈敬夫婦決心好好管教她,將她送入京郊白雲寺修身養性,去去她這一身臭毛病。

隻這沈黛卻不知何故,從白雲寺山崖墜落,回京時已是進氣多出去少了,堪堪用名貴補藥吊了半月,卻是無力迴天之召。

京中禦醫皆斷言沈黛藥石無醫,紛紛勸護國將軍夫婦早日準備一口棺槨讓女兒入土為安,夫婦二人卻不肯,生生將沈黛這一口氣吊了兩月。

皇天不負有心人,沈黛終是在前幾日悠悠轉醒。

隻是醒來的沈黛卻冇了往日那些張牙舞爪的活靈活現,倒是顯出幾分大家閨秀的溫婉嫻靜來,與往日大相徑庭。

按理說這本該是好事,隻是沈黛墜落山崖時不甚傷了頭部,將前塵往事一併忘卻了,倒像是換了個人。

沈黛行至翠微居,齊玉茹身旁的管事姚媽媽早已等候多時了。

“勞煩姚媽媽通報一聲,我來向母親請安。”沈黛規規矩矩站在院前,脊背挺直,禮儀規矩叫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哎呀,我的小姐!快進來罷,莫做這些虛禮,夫人早就在等你了。”姚媽媽不由分說,拉著沈黛入了翠微居。

入了屋,便見一保養得宜的中年美婦端坐在案前,身子微微前傾,目光中帶著些期盼神色,見沈黛進來才收斂了些。

齊玉茹乃金陵齊氏女,金陵齊氏是江南望族,家風嚴謹,是真正的簪纓世家。身為金陵齊氏貴女,齊玉茹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風範,如今顯然是有些失態了。

嫁與沈敬為妻二十載,她隻得了沈玨沈黛這一雙兒女,女兒自小嬌寵,養成無法無天的性子,頗讓她頭疼。

如今女兒大病初癒,讓她怎能不急。

“女兒給母親請安。”沈黛朝齊玉茹福了福身。

齊玉茹眼神發直,有些愣住了。

直到身旁姚媽媽提醒,方纔如夢初醒般,招呼著沈黛落座。

她斟酌片刻,還是問道:“萋萋可有想起什麼?”

沈黛誠實地搖了搖頭。

齊玉茹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卻是很快振作起來,將女兒拉入懷中,溫聲勸慰道:“萋萋莫怕,我和你爹商量好了,過兩日鄞州神醫李公明就要進京了,爹孃就算散儘這家財,也要讓萋萋的病症痊癒。”

靠著她寬和的肩膀,沈黛有些放空,從前母後似乎從不如此。

神醫李公明?

前世她對此人也有所耳聞,李公明年輕時乃鄞州最風雲人物,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原本是要任太醫院院判一職的。

隻比起權力,此人似乎更好自由,堅決不入太醫院,隻稱在民間做個赤腳大夫。

經年來凡是經他手的疑難雜症,幾乎俱是妙手回春,藥到病除。

隻是這樣一個恃才傲物之人居然也是入京了麼。

沈黛從齊玉茹肩上起來,坐直了身子,道“謝母親關懷,萋萋有一事相求。”

“萋萋但說無妨。”

“自女兒落水以來,已是許久未曾出府了。”沈黛停頓片刻,繼續道:“女兒想出門逛逛。”

再世為人,沈黛心中有三樁不得不做之事。

第一樁,弑父,明肅帝昏庸無道,致使民生困苦,不配為帝。

第二樁,殺兄,蕭煜無心無德,不配為人。

第三樁,她望了一眼正慈愛看著她的齊玉茹——

她會承襲沈黛的一切,護沈家安穩無虞。

齊玉茹目光中俱是不讚同,但因著女兒大病初癒,也不願苛責,還是隨她去了。

母女二人又說了些體己話,見時間差不多了,沈黛起身告辭。

回藕合居換了一身常服,戴上帷帽,她捎上綠羌往街上走去。

望著繁華的街道,沈黛又不由想起了建業五年的冬。

算起來她已有九年未出宮了。

建業五年的隆冬像是那地麵附著的深雪,雖冰冷徹骨,但也在春陽的照拂下化作泉水,流入河溪。

京中百姓似乎早已忘了那年的徹骨深寒,沈黛卻一刻也不敢忘卻。

每每午夜夢迴之時總似有一把利刃懸於頭頂,叫人無法安睡。

“小姐,我們要去哪?”

“你可知曉清安當鋪?”沈黛反問道。

“奴婢知道,那是京中最有名的當鋪了,奴婢帶小姐去。”綠羌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瞧著自家氣勢洶洶的小丫鬟,沈黛不自覺微微勾了勾嘴角。

走過西巷,就是上京城最繁華的大街了。此時正值上午,街上傳來小販的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沈黛隨著綠羌的行至一當鋪門前,那當鋪從裝潢來說並不顯眼,存在時間也不長,甚至鮮少有人來此典當。

清安當鋪並非一般意義上的當鋪,當今天下承由三國瓜分。

大昭地處中原,糧草充足,最為富庶,北齊盛產礦石,擁有最強壯的軍隊,南疆雖無糧草與軍隊,地勢卻易守難攻,且頗擅異術,於毒術一途更是精通。

三國邊境並不安穩,常有摩擦。

至於不歸三國所有的,便是江湖門派了。這座清安當鋪的東家便是這樣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

清安當鋪並非早便存在,而是近幾年來才逐漸成了氣候。清安當鋪也並非一般的當鋪,當鋪不過是個由頭,至於清安當鋪真正買賣的乃是情報。

冇有人知道清安當鋪是從何而來,相傳清安當鋪隻買賣情報,卻不乾買凶殺人的勾當。是以百姓對此冇有需求,達官貴人們也默許了它的存在。

甫一踏入鋪中,便有一小廝上前問道:“小姐是要典當東西嗎?”

雖未見沈黛真容,卻見她身量未足,分明是個閨中小姐,並不像家中主事之人,那小廝也未將沈黛與另一樁買賣聯絡起來。

“勞煩通稟一聲,我要見你們主事的。”沈黛道。

那小廝狐疑地打量了兩眼沈黛,卻也冇有多言,隻回了內間通稟。

很快一美豔女子便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那女子不過二十五六,著水紅色衣衫,眉目含情,頗有些風情。

“就是這位小姐要見我?”那女子捋了捋耳邊的鬢髮,眼含打量地看著沈黛。

那小廝連聲稱是,那女子隻輕笑一聲,看著沈黛搖了搖頭:“小姐怕是走錯地方了,清安當鋪雖不單做典當這一種買賣,但小姐這樣的奴家可不敢做第二種買賣。”

沈黛神色未變,此種情形她早有預料。

“四海三州,知無不言。”她淡淡吐出幾個字。

那美貌女子霎是變了臉色,像是有些舉棋不定了。

“貴客稍等。”對小廝使了個眼色,紅衣女子徑自去了內室。

沈黛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咱們掌櫃的請姑娘一敘。”那女子出來時,神色已不如從前輕佻,而是帶著幾分隱隱的恭敬。

沈黛隨她入了雅間,卻見一身量纖細的女子立於窗前,背對著她。

甫一見到這個熟悉的背影,沈黛藏在寬大袖擺下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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