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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煒華 作品

第二部分 燃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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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周冉自殺的訊息是在次年三月,陳年慌忙地趕去醫院時,隻見鄭曉沉重地跪倒在急救室前,背影看起來萬分落寞。這個孩子能否保住,全看在這次意外來臨的手術上麵,聽說主刀的是位老成的醫生了,這令陳年略微地鬆了口氣。

過去了不知道有多久,隻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然後便聽見急救室裡匆匆忙忙地腳步聲,緊接著,一位穿著淩亂的護士快步出來,誰是孩子的父親?

我是。

我是。

兩個聲音交雜在了一起,方纔焦灼的心情似乎立馬就被這莫名其妙的兩聲回答所澆滅了。陳年陡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上前說,鄭曉,護士小姐叫你呢,快去啊。可鄭曉卻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你前麵說什麼?冇什麼,快去吧。你閉嘴!我剛剛聽見了,那個護士說誰是孩子的父親,你答應了,是吧?陳年不敢應聲,隻得拍拍他的肩,先去忙這件事,這件事比一切都重要,行嗎?我聽到了!一聲打碎陳年的怒吼。

鄭曉衝過去一把扯開護士手中的那張不知所以的紙,轉過身來對陳年吼道,你騙我!你他媽的不是gay!

2022年5月2日,小雨。

我們……我們做嗎?周冉坐在床邊,她此刻渾身□□,你難道就不想嘗試一下嗎?我本來就不是gay。陳年將書簽夾在了《夏日終曲》的第十五頁,起身去倒水,你喝茶嗎?我不想喝!你就說你做不做!周冉從床邊起來,一把拽過陳年的酒紅色短袖,你說話。陳年有些懵懂,眼神中有些楚楚可憐,漸漸地就蘊滿了淚珠,對不起。周冉眉頭微聳,笑著說,也是,咱們都還才十四歲,以後的時間多著呢。說罷,她便挪步到床頭穿衣。

犯錯每個人都會犯的,就比如哪個未成年人冇有在自己正當年少的時候產生一堆莫名其妙的想法呢,這些想法看起來十分的危險,但卻使他們格外興奮,冇錯,興奮。

這種興奮現在就貫穿在陳年的心底,他們兩個來來回回的試探有些許的令人生厭,但陳年卻還是為了他這柔軟的處男身份婉拒了周冉,這個身份的破除應當交給一個男人,而不是她。他飲下最後一滴茶,起身離開了這裡。

周冉死了,原因是失血過多。

孩子......孩子保住了嗎?陳年朝鄭曉遞過來一瓶水,彆太難過了。你真的是gay嗎?鄭曉坐在一旁的座子上,一雙失神的眼望著陳年,失落瀰漫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忘記這一天接連不斷的事情,但此刻,他隻能望著陳年的那雙桃花眼,腦海中回想起無數的與他的美好,這一切現在過於混亂,他似乎已經理不清楚了。

已經是三月了,回家的路上都是繁盛的海棠,它們興奮的給鄭曉揮手,但他卻一直低著頭,看不清這一切。

從陳年的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深夜裡了。他失神的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四周都傳來淡淡的海棠香氣,他似乎很享受。他伸出手,望著眼前的來回的車,漸漸垂下了頭,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鳴笛使他猛地抬頭,一輛墨綠色的出租車停在麵前,司機降下車窗,小聲地說,先生,回家嗎?

家?鄭曉毫無征兆的被這個字戳中了,他一路奔波到這裡,哪裡還有家呢?他一直跟著所謂的自己認為的愛來到這裡,現在這裡除了陳年他誰也不認識,回去的路迷茫而漫長,就彷彿他從未來過這片失聯已久的故土,但記憶永遠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復甦,就在他坐上出租車瞧向司機的那個瞬間,他的記憶重生了。

2012年12月末,晴。

你真的打算搬出去了?

是。鄭曉抱著玩偶,孤單的身影遺落在地麵上。那你還會回來嗎?還會忘記我嗎?應該不會吧,我忘了你一次,不會忘記你第二次的。鄭曉笑著對他說,你有必要那麼擔心嗎?我害怕你忘了我,真的。陳年一把撲進他的懷裡,鄭曉似乎都還能聞見他發間淡淡的桂花香氣,他抱緊了,永遠也不想放手。

鄭曉,是我。陳年敲著門,嗚咽的哭聲混雜著窗外的雪聲。鄭曉踩著拖鞋推開自己一樓的小院,隻見陳年一雙泛著紅的眼如一隻小狗般望著他,祈求的落寞感環繞四周,他怔住了。

喝杯茶吧。鄭曉挪步到他身邊,遞過來一杯溫熱的棗茶,喝點身上就暖和了。陳年慢慢接過,那硃紅的唇落在杯口,呷了十幾秒鐘後顫抖的說,高笙死了。怎麼會?鄭曉半跪下來盯著他,他的心彷彿玻璃碎片又被人踩了一腳的那種感受。

你會幫我的吧?

怎麼幫?

陳年沉默許久,你家有刀嗎?

有。

我聽說你家一直是喝浚江源送來的礦泉水的,對吧?

對。

戴上手套,拿著刀和幾桶礦泉水,12點之後到我家來,不用敲門,我能聽見。

鄭曉那時五歲半,直到他聽完陳年所有的想法之後,不得不佩服的在心裡稱讚一句,這真是個絕佳的不被破解的詭計,或者用父親常看的懸疑片裡的一個詞,這真是一場,完美犯罪。

梁隊,來了。梁秉聲從自己的車上下來,穿過人群走到了警戒線外,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後,他緩緩掀起那道警戒線,穿了過去,準備和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林臨對話。什麼情況?梁秉聲一隻手拍在林臨的肩上,聲線分外沉重。章荳已經去看了,說是不太樂觀。林臨拿著一個記事本,走在梁秉聲的斜後方,小聲說著。說詳細點。梁秉聲似乎有些無奈。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有一群孩子來到這裡玩,距離這不遠處是一片冰場,這幾天不是冷嘛,所以大家都愛到那裡玩。但這群孩子卻不知道為啥的跑到這來了,結果一群孩子鬨著要玩捉迷藏,那個捉的孩子跑到離著幾十米遠的地方被絆倒了,隨後就發現了這包屍塊,已經讓程耳那邊覈實了身份,死者名字叫高笙,是序廳幼兒園的學前班學生,五歲。

真他媽是個禽獸!梁秉聲一把拽過林臨手中的記事本,還他媽是個小姑娘!前麵她的父母來了,一直哭,什麼都問不出來,但交代了死者昨晚的行蹤。還冇問你死亡時間呢?梁秉聲把記事本推回到林臨懷裡,往前快步走了起來。章荳說大概是在昨天夜裡十點到十一點半之間。林臨也快步趕了上去。你剛纔說死者昨晚的行蹤是?哦,死者昨天夜裡大概快九點的時候從自家的後院裡跑了出去,聽她母親說是去找一個叫陳年的孩子去玩,之後就再冇回來。

梁秉聲不得不承認,當他聽到陳年這個名字時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如果將這一切放在一個年僅五六歲的孩子身上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將這些手法放在陳年身上,便分外合理。

審問陳年了嗎?梁秉聲斜著頭,沉重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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