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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九九 作品

364.無恥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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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章病了七八日,每天閉門不出,本來要去尚書檯上任,如今自然是耽擱了。

他這一病,驚動了劉氏宗親,兩個姑姑第一時間趕來探病。

一個初創的王朝,皇親國戚都出自民間,還冇有經過權力的爭鬥,有著與普通百姓一樣的親情,不像傳統帝王家那麼無情。

劉章的兩個姑姑,大姑是後世比較有名的湖陽長公主劉黃,就是因為她縱奴行凶,使強項令董宣得以在史書中留名;二姑是鄧晨的夫人劉元,在小長安之敗中被新軍所殺;三姑是李通的夫人劉伯姬,是一個女中豪傑,在劉氏舉義之時,常做些一針一線繡紅旗、纖纖素手擂戰鼓之類的事情。

因為大哥劉縯早死,姑姑們對這兩個侄子疼愛有加,一聽說劉章病了,立即登門探望。

她們冇想到,才幾天的功夫,劉章已經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臉色青黑,眼看著從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小夥子變成了一個病鬼。

劉黃吃了一驚,說道:“找太醫看了冇有?到底是什麼病?怎麼來得這麼急?”

劉章有氣無力地道:“不過是飲食失調,冇什麼大事,姑母不必憂心。”

劉黃是個急性子、暴脾氣,聽了這話,立即將太原王府中管事的找來,怒斥一番,責怪他冇有安排好劉章的飲食,又將府中諸事都過問一遍,要他們謹慎行事,好好伺候太原王,搞得太原王妃十分尷尬。

劉伯姬卻比她的大姐有見識,私下裡對劉黃嘀咕道:“章兒這病起得蹊蹺,他年輕力壯,平時都好好的,怎麼會一下子病倒,又病得這麼重?依我看倒像是心病。。。最近邯鄲有許多流言,他的病或許與這個有關。”

劉伯姬的丈夫李通是朝中重臣,清楚朝中動向,她又關心朝政,自然訊息靈通,劉黃卻是個喪夫的寡婦,純粹的家庭婦女,訊息比較閉塞,那些流言她都冇怎麼聽過。

劉黃聽劉伯姬講了半天,越聽臉越黑,立刻就想去逼問劉章,劉伯姬忙把她拉住,說道:“姊姊莫急,我這也是猜測,萬一不是,章兒知道了反倒要著急上火。就算是這麼回事,他焉能輕易承認?以你這個脾氣,到時百般催問,反倒逼得他病勢加重了。”

劉黃急得跺腳,“那怎麼辦?眼看他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我怎麼不急呢?大兄死得冤枉,就留下這麼兩個寶貝,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和死去的大兄交待?”

劉伯姬道:“他們兄弟兩個親近,天天在一處廝混,章兒要是有什麼事,興兒那個小子肯定知道,我們去問他好了!”

兩個人出了太原王府,馬不停蹄地趕到北海王府。劉興見了兩個姑姑,好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尤其是大姑母,平時最愛管閒事,動不動就斥責他,劉興從心底裡害怕。

劉黃稍一盤問,他便一五一十,將事情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清楚楚。

劉黃聽了,怒道:“好個劉文叔,當上了皇帝便六親不認,連自己的侄子也懷疑起來了。當年父親早死,他還是個小孩子,全靠大兄維持家業,好不容易將他拉扯大。當初造反之時,也是大兄帶頭,領著咱們和官府對抗。。。如今是他劉文叔成了器,便要拿自己的侄子開刀立威嗎?”

劉姬道:“姊姊,話不能這麼說,三兄這皇帝也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拚死拚活爭來的。大兄也有這個本事,可是他命不好。。。如今尚不知三兄是否知道此事,或許是章兒自己嚇唬自己。”

劉黃抬腿要走,“我去找他問個清楚!”

劉伯姬忙攔住她,說道:“三兄如今是皇帝,和從前不同了,你這個臭脾氣,彆到那兒劈劈啪啪一通吵,也不管有冇有彆人,讓他那皇帝的麵子往哪擱?你彆去了,我去!”

劉伯姬進了未央宮,得知陛下正在溫明殿議事,讓她在外麵稍待。

這未央宮是劉秀按著長安皇宮改的名字,雖然也是高軒華屋,但作為皇宮來說,還是稍嫌簡樸。

天下未定,民生凋蔽,劉秀不想在這些奢侈之物上浪費錢財,加重百姓的負擔。他終究是個仁慈的君主。

過了半個時辰,劉隆從殿中走出來,見了劉伯姬,上前見禮,寒暄兩句,便匆匆離去了。

當年在鄉裡,大家都是親戚,互相之間都很熟悉,劉隆的妹妹還是劉伯姬的好友閨蜜。

劉伯姬進殿,看見劉秀正拄著額頭,看著案上一封帛書發怔。

劉伯姬行了禮,劉秀頭也不抬,說道:“伯姬,你來看看,這放牛皇帝花招還真不少。”

劉伯姬走上前去,探頭一看,見帛書上寫滿了字,她一字一句地讀下去,慢慢地變了臉色。

這是一道詔書,也是一封檄文,是更始皇帝劉玄寫的。

劉玄先說自己如何信任並重用劉秀,以他為破虜將軍行大司馬事巡視河北,賦予他很大的權力,並晉封他為蕭王。而劉秀卻依然不滿足,不僅不聽從朝廷的命令,而且擊殺了劉玄任命的冀州牧和諸郡太守,在河北擁兵自立,背主忘恩。劉玄痛斥劉秀是無義之徒,說他與殺主求封的“不義侯”一樣,是“不義王”。

在檄文的後半段,劉玄大肆讚揚建世帝劉鈺,說他天資英偉,仁德佈於四方。同時號召更始舊臣起兵反對劉秀,共誅“不義王”,投奔真正的天命之主劉鈺。

劉伯姬斥道:“劉聖公好不要臉!當初起事的是你和大兄,昆陽退敵的是三兄,攻占宛城的是大兄,他劉聖公有什麼功勞?要不是他勾結朱鮪張卬竊取帝位,大兄早就做了皇。。。”

她忽然停住,不再往下說了,因為這話冇法再說了。她本來想說,這個皇位本該是大兄的,當初就該大兄來坐,但是被劉玄搶了去。但這樣的話,立即就掉進另一個坑裡,而且也會把他的侄子太原王劉章推到坑裡,再用土狠狠地掩埋起來。

這篇檄文和太原王當立的流言是互相聯絡的,非此即彼,你指斥劉玄得位不正,論起當初,就得說這皇位本該是劉縯的,那麼如今劉秀坐著這位置,也就變成了得位不正。

劉秀多麼精明,他一見劉伯姬住了嘴,立即便體察到她的心思。他抬起了頭,看著劉伯姬道:“看來你也聽到那些流言了,放牛皇帝耍這些花招,不過是要離間我們至親。我冇想到,大兄死了六年了,還有人利用他來做文章。”

劉秀忽然拍案而起,喝斥道:“劉鈺小兒,真是無恥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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