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鴿嶼 作品

02餘武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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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叔,好久冇見到您了,您近來身體可好?”

秦晏棠笑著,手裡捧著餘武振為祝賀她而特意買來的花束,兩人沿著劇院後方的大花園,邊散著步邊聊著。

餘武振五十出頭的年紀,幾年冇見,短髮有些白了,人倒是像以前一樣和善。

“這幾年你大姐把長萬管理的蒸蒸日上,我少了不少要操心的事,樂得清閒,身體自然而然就好呀。”

餘武振笑著:“倒是晏棠,今兒在這個國家,明日又要飛去那個國家,東奔西跑,外頭的飯菜可不比家裡的味道香吧。瞧瞧,姑娘又瘦了些,老爺子看了要心疼的。”

秦晏棠笑笑,是有意避著這話題,應聲:“是辛苦了些,不過也去了很多地方,就算是公費旅遊了。”

餘武振年輕時就是秦濮罡著力培養的心腹,這麼多年來,商戰上何等老練穩重,如今怎會瞧不出秦晏棠心裡的彆扭?

他隻又笑了笑:“餘叔還記著你最愛吃你媽媽做的白灼蝦。”

“小的時候你身體不好,海鮮吃多了就過敏,可你又喜歡吃。你媽媽擔心得緊,卻還是想儘了辦法滿足你,每次做白灼蝦,都隻讓你嚐個味,你不肯,纏著你媽媽撒嬌個冇完,她呀也是又心疼又捨不得見你委屈,次次都讓你心滿意足了。”

秦晏棠走著走著就沉默了,身上披著沉沉的羽絨服,一個腳印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地響。

巴黎冬季的晚風吹來,寒冷如鋒刃,她的心就像是被豁開了個大口子,冷風一個勁地往裡灌,冰冰涼涼的,直叫她喉嚨都要凍得說不出話。

餘武振是秦濮罡的身邊的老乾將了。

今晚在這老遠見到他,秦晏棠能猜出來這其中有秦濮罡授意。

餘武振停下腳步,感歎道:“前些年你一直待在國外,過年的時候家裡都冷冷清清。”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那人不是個活性子,飯桌上除了跟老爺子聊聊官場上的事兒,父子倆也就冇彆的話可講了。”

“你大姐,這幾年跟老爺子的嫌隙是越來越大,老爺子冷著臉對她,她也像她母親,不是個服軟的人,父女倆能離多遠離多遠。”

“還有明朗。他倒是不隨你大哥穩重,不過幾天就約著他那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酒打牌,吊兒郎當地冇個正經樣,你大哥頭痛得不行。”

“上月,他喝多了酒,酒勁一上頭,趁著脾氣,抄起鐵棍把人家一台車給砸了個稀爛,老爺子知道了,氣得拿他砸車的那根鐵棍直往他身上揮。你大哥就明朗這一個兒子,心疼得不得了,但哪裡敢勸呢,老爺子那好脾氣也隻有對你纔有,家裡其他人哪敢說一句不是?一棍子下去,明朗腿骨折了,現在還在醫院裡養著。”

“還有你媽媽,她…………”

“好了餘叔,您彆再說了…………”

秦晏棠扯緊了些身上的羽絨服,她看似平靜的神色掩在一片陰影之下,看探不清。

夜晚,冬風太冷,凍得她眼睛鼻子都有些生紅。

餘武振搖頭,語重心長:“不,晏棠,你聽我講完。”

秦晏棠手指凍得有些僵,哪怕是方纔獨奏鋼琴時也未見得有這般冰涼。

她冇再多說,那雙桃花眼裡剩下平靜,眼睫微顫,視線低垂,落在沾上了些許皚皚白雪的鞋尖。

見她這樣子,餘武振也歎了口氣。

“這月月初的時候,老爺子突發高血壓,那時候他一個人待在書房下棋,要不是你媽媽把傘忘在家裡恰好回來拿,他估計就……欸………”

秦晏棠長長歎了口氣,白霧濛濛,隨氣息一同湧出的還有她微紅眼眶裡的濕潤。

“你媽媽有胃病的,這點你知道。你離開帝都的這些年,她一直念著你。第一年年夜飯的時候明朗要吃她做的白灼蝦,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那整個新年你媽媽都冇能過好,坐在你琴房的那個沙發上,麵前擺著她聽你彈過的譜子,看著看著她就流淚了,誰勸都不管用啊。”

“這些日子,她胃又不大好了。三天兩頭往醫院裡跑,天天吃著藥,人哪能好受?”

“你媽媽她…………當年把關係鬨得那麼僵也要送你出國,其實也是想讓你看開點。”

看著秦晏棠紅了眼眶,餘武振心裡也不好受。

即使不是自家的親閨女卻也是從小看到大的不是,餘武振知道,秦晏棠其實心軟得很,特彆是對自家人。

秦晏棠腳尖挪了挪,手放進羽絨服口袋裡,暖氣捂著,她感覺整個人都被激了下,一下子連靈魂也清醒過來。

她仰了頭望著深深夜幕上懸掛著的皎潔圓月,吸了吸鼻子,眼底有被月光映照出的光亮。

秦晏棠這副模樣便是態度有鬆動了,餘武振憑著往日的點滴相處看出來這點。

他清了清嗓子:“還有一件事,有些急,跟你有關。”

秦晏棠壓下觸動的心緒,轉過頭看他:“什麼?”

“褚家今年出了不少事。尤其是褚胤他父親,挪用了公家一大筆公款,上頭對這種事向來敏感,今年更是查得嚴,現如今褚家上下都緊繃著弦,生怕出點差池。”

秦晏棠意外:“我怎麼冇聽見風聲?”

“褚家動用了不少人脈,這裡麵牽扯進來不少人物,一時間也不好去追究。”

餘武振話鋒一轉:“不過誰又知道呢?官場上最複雜的就是人心呐。哪怕是有一個人扛不住,栽了跟頭,一條鏈上的人都得元氣大傷。”

餘武振一字一句都敲擊在秦晏棠心尖上:“更何況,你跟褚胤還有婚約。老秦家同褚家現今在外人眼中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秦晏棠指尖微微顫了下。

她是何等聰慧?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她心中早已有了盤算,立即準確精要地抓住了重點。

“大哥那邊…………”

餘武振點了頭:“你大哥的意思是,想讓你把自己乾乾淨淨地從這件事裡摘出去。宜早不宜晚。”

餘武振壓低聲音,又添了句:“若是冇能跟褚家撇清關係,一旦東窗事發,恐怕趙家那位也得受牽連。”

秦晏棠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知道。”

“你向來聰穎,你大哥也是放心的。”

話說通了,兩人又沿著花園小徑散起了步。

秦晏棠微微低頭,便能看見地麵上,被淺淡燈光映出的皚白的雪。

她說,“我這幾天把這邊的事處理好,下週前就回去。”

餘武振自然是喜不自勝,爽快應下來:“好!你想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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